文/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总经济师陈文玲
当前研究中国高质量发展,具有重大战略意义。其一,大国竞争与博弈日益激烈,且集中表现在中美之间。它是两种价值观和道义的碰撞,是制度性竞争的比拼。而国家间博弈最核心的,是有没有硬实力,有没有硬科技,有没有软硬结合的国家战略策略与经济实力。
其二,世界第五轮产业转移已经开始。要使中国在全球新一轮产业转移中立于不败之地,就必须具有第五轮产业转移中的产业接续能力,形成更可持续的产业竞争力。只有加快向产业的中高端迈进,坚持高质量发展,才能迎来更广阔的市场。
其三,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对美好生活的需要,要求我们必须实现高质量发展。现在跨境电商已形成了一个大产业,要让外溢的消费回流,就需要实现高质量发展,创造优质商品有效供给。
其四,坚持高质量发展,是真正实现到2050年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目标的需要。强国不只是经济总量排在世界第二位、贸易总量第一位、制造业产值占比第一位,而应是各个方面都进入世界一流水平。
其五,塑造大国形象,必须要实现高质量发展。中国商品在国际市场上很长一段时间意味着地摊货,后来商品质量有所提高但都是贴牌生产,常是出口境外再买回来。重塑大国形象,我们必须有好的产品,有让世界称赞的高质量市场,让消费回流。
推动高质量发展,最重要的是处理好六组关系:
处理好“大”和“强”的关系。规模大,不等于强。规模数量外延的扩大,形成庞大的体量,这是虚胖,有时不堪一击。只有形成经济素质、质量、内涵不断提升的高质量发展,国家才有整体抗风险能力。
处理好一、二、三次产业结构的比重关系。过于人为地按照西方发展模式调整三次产业结构,过于强调服务业占比,甚至把服务业占比作为衡量地方政府经济结构调整的指标,是个误区。作为一个接近14亿人口的大国,制造业永远是国民经济的主体。任何情况下,中国都不能让制造业产业空心化,必须延长制造业繁荣周期。
处理好全产业链与全球产业链分工合作的关系。中兴通讯事件出来后,很多人指责中兴为何不做全产业链。中兴认为在全球产业链分工合作过程中,芯片做得好的做芯片,通讯系统做得好的做系统,集成做得好的做集成。这样组成的产业链条是合理的,也是符合经济全球化规律的。当遇到美国长臂管辖法律的制裁时,这种全产业链的正常分工就被打乱了。我们的根本对策,就是要尽快迈向全球产业链的高端,而不是中高端。在全球产业链中哪怕是生产一块玻璃、一个模块、一个芯片,都能成为顶级的产品,才能迎接一切挑战。
处理好原始创新、引进消化吸收创新和集成创新这三种创新方式之间的关系。改革开放四十年来,我们比较重视的是引进消化吸收创新,这是一种高水平的模仿,也是一种高水平的拿来主义。在集成创新方面我们也有成就,比如高铁,250公里以下的技术都是引进的,但是250公里以上的技术全部是自己研究创造的。现在最需要的则是原始创新,是一种通过理论创新与发明,发现新技术、共性技术、原创性技术和颠覆性技术。
处理好匠心臻品与粗制滥造方面的关系。现在我们缺少古人那种匠心臻品,缺少德国企业家的匠心臻品,缺少日本百年老店或几百年老店的匠心臻品。江苏太仓有232个德资中小企业,其中有38个是世界隐形冠军。比如,一家专门生产转笔刀的企业,已经有236年的历史,转笔刀做到了世界之最,且世界所有知名化妆品牌用的削眉笔都是它生产的。这就是匠心臻品。
处理好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关系。改革开放的最大成就是重塑了一个微观经济基础。微观经济基础再造已经完成,而我们的上层建筑、生产关系的调整严重滞后。现在很多新工艺、新业态、新商业模式,多受到了制度性的阻碍。优质制度供给严重不足,政府的思维、管理方式、行为方式都滞后于生产力的发展,如何能保证高质量发展?解放思想非常重要。在生产力要素中,人是第一要素。要以人为本,给人以思想翱翔的外部环境。